好在经验总结的部分很快就过去了,R博士很快把简报会推进到了行动策划阶段。
2017年的爆发事故几乎超出了当事方控制。由于雾墙穹顶高点大约在35公里高度,从很远的地方都能通过肉眼观察到这一异常的气候现象,海量的照片和视频远远超出了媒体管制的能力。
在这次事故之前,通过地面道路抵达第二雾墙周围并没有任何难度。守卫安全围栏的双方都有些漫不经心,只要打点到位,就像进出主题公园一样简单。
现在的情况则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,北约在波罗的海三国增加了部署的军事力量,同时也支持乌政府军打破了2017年以来的停火线,完全控制住了伏乌边境。原先驻守在隔离区外的维和部队也摇身一变,挂上了多国部队的牌子,把原先的隔离区封锁得固若金汤。
很多分析家认为北约部队进一步做出向俄乌边境进军的态势,是极为危险而不智的。就算他们的对手正处于严重的政治动荡之中,直接威胁俄国领土也很可能会导致冲突升级到无法控制的程度。
另一方面,俄国人似乎吸取了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教训。莫斯科每天都在传出各种各样互相矛盾的消息,但是他们并没有放松对边境的控制。不光如此,更多机动部队正被调集到西线,以应对一触即发的冲突。
R博士当然很不满意世界的这种变化,他用激光笔指了指银幕上的地图,声音里多了点无奈的味道:“……雾墙顶点高度是海拔35017米,高跳高开是可行的,但是我们没法确定进入时的迷失几率到底和接触速度还是方向相关,这个方案将留作备用。而且,从我们现在了解到的情报来看,这片区域已经填满了大量防空雷达和综合光电监视设备,TR0.7直接空投方案也被否决了——你们也知道,管理层正在维持高TR装备的库存。”
他切换到一张比例尺更小的地图:“当然,也不全是坏消息。多国部队的调动给了我们穿透封锁线的机会。”
说着,他按了按遥控器,转到下一张幻灯片。同样的地图上增加了一些标注:“我们会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分批执行低空机降,这是着陆点,着陆点,备用着陆点。这次还是用‘黄蜂’方案,人车一体通过尾舱门投放……这些不用多说了。”
他用激光笔指了指地图上弯弯扭扭的红线:“我们会伪装成波兰陆军的交通管制队,沿着Y732公路北上,在集结点01下车,徒步进入雾区。”
“真正的交通管制队会比我们到得晚一些,如果发生意外,你们可以直接射杀,只要隐藏好尸体就行了,无线电管理有支援组负责。”
他对着地图指指点点,为各车组分配了路径上的集结区和隐蔽点。如果在行军途中遇到机械故障不得不撤出,或是有需要退出行动的伤亡人员,这几个地点都可以充作临时的焚化场,用来销毁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。
“……你们应该都体验过了,看开一点。”
R博士是那种“物尽其用”的人才,这让他的一举一动都变得可憎起来。好在他自己也加入到这次遭瘟的任务中,让所有人的心态放平了一些。
中士对这一系列安排并没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。实际上,行动的第一阶段异常顺利,他们一路直抵雾墙之下,期间只有一架侦查直升机从车队上空飞过去。
支援小组原本做好了干扰直升机与AWACS之间通讯的准备,谁料那架直升机对公路上疾驰的车队视若无睹,一路飞到东南方向去了。除此之外,一路上平安无事,给了中士一些记忆地图的时间。
他们选择的进入点在塔科夫市郊的一片山林里,就在湖南岸的钓鱼码头附近,笔直往正东走就是塔科夫电力厂。2017年的那次事故前后,这片地方都少有人问津。情报部门将这个地点列在第一顺位,也是因为他们可以确定雾墙内外都会是安全的。
进入点附近的林子里只有几处年久失修的混凝土掩体,早就灌满了雨水。这些随时可能彻底垮塌的洞窟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,只有些过期了三十多年的AI-2自救药盒——就算是最落魄的拾荒者,也不会专程跑到城外来搜集这些封在塑料小管里的胱胺酸片。
MRF-30抢在了雾墙另一边的世界刷新之前抵达了进入点,还给自己争得了十来分钟检查装备的时间。
第二阶段的行动原本不会有太大的麻烦。基金会的情报部门调集了微卫星监视网的影像存档,重建了2017雾区在那个循环日内的全息影像,对区域内活动的记录精度精确到了每个人。
他们本可以在不与任何人接触的情况下,一路绕到城南火电厂东侧,与被困在2017年5月18日的基金会情报人员接上头,在他们的带领下进入2011雾墙。
但是事情的变化往往会超出计划的想象。
中士猜想,伏击者等的其实不是他们,只不过他们自己碰巧走到了伏击圈里。当然,那些枪手为什么会在那里就是另一个问题了,也许永远得不到答案。
他们在横穿公路的时候遭到了来自道路两头的夹击,在公路中央损失了D组的四个人。机枪子弹像松肉锤一样慢慢敲烂了那四具尸体,中士很确定那肯定是四个KIA。
行动的军事主管——一名少校,刚好比R博士低上一级——当时正带着大约一组半人,在公路另一边的路基下掩护D组剩下的人过街,结果被隔在了一个很不妙的位置。他们躲藏在路基下的长草中,旁边有一条平行于公路的泥泞河床。一道缓坡连接了矮矮的拦河堰堤和路基下窄窄的一条草地,河床的对面坡度很陡,不容易爬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