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原地僵立了半晌,才吩咐暗卫继续仔细的搜寻,待暗卫再度离去,他才将目光朝楚凌轩落来,犹豫片刻,低哑着嗓子问:“此地已不太平,楚公子此际可要随在下回京都城去?”
楚凌轩稍稍红了眼,强行忍耐情绪,不愿没志气的在苏晏面前崩了心境。
他仅是低低的垂着头,任由浓密的睫毛掩盖住他满目的震颤与起伏,哑着嗓子道:“小爷要在这里找叶嫤!”
苏晏暗自一叹,自是知晓楚凌轩心思,也不打算多劝。
如楚凌轩这般看似浪荡的公子,实则内心算是纯厚而又老实,没什么心计,却也正是因为没什么心眼,心思纯净,才会一旦对一位女子上心与动情,便会如此的义无反顾,甚至视对方如生命。
且这楚凌轩也有自知之明,正是因他自己知晓他没什么能耐救他的爹,是以,他不敢去想这件事,他如今仅是患得患失的想将他另外一个极为在意的人守护好,只可惜,他终究还是没守护好她,甚至眼睁睁的看着她彻底消失在他眼皮下,生死不定。
苏晏满心了然,深眼将楚凌轩凝了片刻,终是叹息一声,“此地不平,楚大公子注意安全,在下告辞。”
楚凌轩仍是低垂着头,一言不发。
苏晏不再耽搁,转身迅速离去。直至苏晏彻底走远,楚凌轩才似浑身力气都被抽干,整个人再度软倒在地,紧张慌乱,泪落不止。
日头逐渐上攀,本来还不曾强烈的阳光,此际已是变得格外的灼人。
周遭微风不起,闷热难耐,天地之中便似一个巨大的蒸笼,仿佛要将人彻底蒸熟。
苏晏浑身是汗,也不知是热出的汗还是因心中太过紧张而冒出的冷汗,他仅是疾驰往前,待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得京都城并回得平乐王府,仍旧是刚踏入王府院门,便被管家传去了平乐王所在的偏院里。
此际,平乐王再度趁着空当出宫,整个人正斜靠在软榻,手中正握着一只青花瓷杯,漫不经心的把玩着,整个人浑身上下虽看似从容得当,但他那双修长的双眼里却集聚着风云之意,复杂而又阴沉,紧烈而又诡异的深邃,令人稍稍一观,便觉满心发慎,不敢多加直视。
苏晏仅朝他的双眼扫了一眼,便紧紧垂头下来。
平乐王不待他言话,便已主动询问,“可寻到了?”
苏晏深吸一口气,浑身越发紧绷,纵是此生也算是见过不少大世面,且对自家王爷的心性也极其熟悉,但此时此际,他竟是破天荒的有些畏惧自家王爷。
奈何即便心慌发慎,但理智终究还是充斥在脑中,让他知晓今日无论如何,有些事都会让他避无所避,隐瞒不得。
待沉默片刻,他终是低哑道:“昨夜藩王营地的粮草被焚,营地的帐篷也被全数焚烧,王妃,着实是帮了我们大忙,只是,属下与暗卫一直在林中搜寻,直至今晨,才发觉落单的楚凌轩,也发觉了……凭裴楠襄车夫的尸首。”
最后半句话,他难以启齿,道出的嗓音也格外的艰难。
平乐王神色微动,整个人看似没太大反应,苏晏正略微诧异自家王爷的淡定,奈何刹那之际,只闻瓷杯陡然裂开的闷声,他下意识抬头循声望去,便见自家王爷手中的杯盏已被他用内力捏得粉碎,裂开的瓷瓶也顺势刺破了他的掌心,一股股鲜红刺目的血从手心里滑落。
苏晏眉头大皱,跪地磕头,“望王爷莫要太过担忧,如今在下与暗卫们一直都未寻到王妃……踪迹,且没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,许是王妃早已独自逃脱,如今正隐藏在某个地方等事态消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