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倾盆,似如森冷的剑一般一遍一遍的狠烈砸在身上,仿佛连带老天都要如此惩罚于他。
顾太傅面色越发惨白,浑身抑制不住的开始发抖,而待终于抵达太后寝殿,他身子骨已是支撑不住,彻底昏厥过去。
天色依旧暗沉,黑云压顶,层层雨水肆意泼下,似是浑然未有停止的趋势。
太后的寝殿,到处都挂着刺目雪白的白绫,殿前的所有树木,皆被烈风与大雨摧残得满地落叶落红,狰狞成片。
殿内的所有宫奴,全都不在,这偌大的殿宇,极为难得的清冷不堪。
这时,平乐王正坐在太后殿中的软榻,手中端着一盏早已凉却的茶盏,懒散把玩,然而他脸色却并非太好,只因苏晏不听吩咐而擅入宫来,那重伤的叶嫤,便就莫名的再度成了他心口的一道起伏不止的担忧。
只道是那女人并非常人,只要她决定做什么,即便重伤之下,她也能强撑着去做出一些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来。但如今,他恰恰不希望她在这节骨眼上出事,也不希望她再去做任何事。
心思至此,便数次朝身边的苏晏冷眼扫去,眼底略有锋芒之色浮动,看得苏晏浑身发紧,暗惊不已。
恰恰那正坐在平乐王身边的顾明月不曾觉察出平乐王眼色的异样,她仅是格外安静的沉默着,心头却是在担忧自家爹爹。
若说太子是个莽夫,难担重任的话,那太子的生母皇后娘娘,便就绝对是心思缜密的狠辣之人,她不担心太子翻浪,只担心皇后手段高明。
如今两方对峙,胜负未分的情况下,她着实担忧自家爹爹与燕王荀王等人会在皇后面前吃得闷亏。
心底一直如是挂记,却是片刻之际,殿外突然有大批脚步声涌动而来。
顾明月眼角一挑,蓦地回神过来,思绪翻腾之中,便转头朝平乐王望来。
平乐王则故作皱眉,犹豫一番,开始朝顾明月问:“明月,你说殿外来人,会是谁?”
顾明月面色微沉,仅道:“定该是我爹爹他们。”
她虽担忧自家爹爹会中皇后的计,但也相信燕王与荀王的雄兵,是以,在宫中禁军浑然不是燕王荀王大军的对手之下,她自然相信自家爹爹与燕王荀王能得胜。
却是这话刚刚落下,殿外的脚步声便已越来越近,仅刹那,顾明月便见自家爹爹与燕王荀王等人被兵卫紧急扶入了殿来。
她倒吸一口气,脸色骤变,顿时一喝,“怎么回事?”
嗓音一落,整个人已从软榻蹿去亲自扶住了顾太傅,眼见顾太傅脸色惨白无色,破败虚弱,顾明月怒不可遏,当即又朝后方的燕王荀王问道:“究竟发生了什么?”
燕王荀王也早已是浑身发僵,惨白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,只是相较于顾太傅的虚弱,他们如今尚且还有力气说出话来。
“皇后与太子小人之为,在乾坤殿藏暗箭,藏毒,本王与顾太傅防不胜防之下,中了毒。”仅片刻,燕王咬牙切齿的出了声。
说着,目光越过顾明月便朝软榻上的平乐王望去,却是恰到好处的触上了平乐王那双深邃如潭的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