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是这话入耳,叶嫤心头极其不适。
她冷冽的瞪他两眼,他眼角一挑,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,只道:“爱妃如此反应,似是在责我多管闲事了,既是如此,爱妃要如何,自便吧。”
说完,那扣在叶嫤手臂的手慢悠悠的松开,随即在旁负手而立,笑盈盈的将叶嫤望着,俨然是要看好戏的模样。
山路的确极滑,叶嫤心头有数,且脚下的这双绣鞋也的确无用,毫无打滑,此际若冒然踏步,许是仍会被他看了笑话。
“皇上昨夜不是离开了吗?如今突然去而复返,且浑然不计昨夜妾身的胆大之为的回来,可是皇上仍放不下妾身,专程过来寻妾身?”她神色微动,硬气的调侃了回去,足下也静静而立,浑然未有踏出之势。
终究是好汉不吃眼前亏,既是脚底打滑,自然没必要再任由自己滚下山去,本已是够狼狈了,在这平乐王面前,自然也有意保持心底最后的那些尊严。
只是这话一出,平乐王面色倒是微微一变,落在她面上的目光也是深了几许,突然极其认真的朝她问:“倘若我当真是专程回来寻你,你可高兴?”
叶嫤陡然被他这话怔住,未及回神,平乐王继续道:“我昨夜离开之后,爱妃一宿未眠,甚至今早也失魂落魄,犹如行尸走肉,爱妃本也是聪慧敏觉的女子,绝不会让自己主动受伤亦或是吃亏,怎今日为何明知摔倒狼狈,也仍如失了心似的不让侍从搀扶,独自跌跌撞撞的下山?爱妃如此反应,又是为了什么?是因昨夜赶走了我,心中有愧?还是,对我早已不自知的动情,待我离开之后,你的心,不舍了,痛了?”
冗长的一席话,极其强势的想要说中叶嫤的所有内心。
叶嫤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发复杂,待半晌后,心绪摇曳不定,仅稍稍挪开目光,无心回话。
眼见她如此反应,他眼中略微漫出几缕失望之色,却终究未曾就此多说什么,仅道:“先随我下山吧。”
说完,再度抬手过来,扶住了叶嫤,叶嫤眉头一皱,犹豫一番,终究未再拂开他的手,他就这么紧紧的将她搀扶,一步一步的往下行,纵是脚下仍是有稍微的打滑,但二人互相扶持,终究未曾再跌倒。
待终于下山之后,山脚下,正有马车等候,车旁的侍从也早已在旁边搭上了帐篷,眼见叶嫤二人来,便急忙弯身朝平乐王和叶嫤一拜。
“车内有新衣,爱妃且去换上。”这时,平乐王温和道话,说完,松开了叶嫤的手臂。
叶嫤下意识朝不远处的马车望去,沉默一会儿,才踏步过去登上马车,则见马车内正放着一套崭新的明兰衣裙,裙子的颜色与平乐王身上的袍子如出一辙,且袍子上的所有绣花,金光闪闪,竟像是用金丝而为,奢华而又贵重。
一时,心头再度有些触动,一道道莫名的情绪在肆意流转。
直至半晌,她才稍稍回神过来,抬手将满身泥泞的衣袍褪下,将新衣换上。这身新衣,竟是格外的合身,且质地柔软,叶嫤极其满意。
待打理好一切后,她才挪身下车,只是待刚刚在车旁站定,便见平乐王落在她面上的目光有些深邃,也有些恍惚,竟是极为难得的有些失神。
她眉头一皱,心头再度有些抑制不住的陡跳,随即故作自然的往前,待站定在他面前,正打算装模作样的道谢,却是后话未出,平乐王突然勾唇而笑,缓道:“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,便是没毛的凤凰,只要华衣加身,也能穿出些贵气来。”
这话调侃的意味十足,着实算不上什么好话。
叶嫤眼角一挑,却也未怒,仅是要故作自然的怼回去,然而后话未出,他已接过一旁侍从递来的湿帕,亲自为叶嫤擦拭起头上的泥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