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烈把初检报告随手丢一边儿,抬手,食指关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抵着眉心。
法医室有几秒钟的安静。
顾飞拿起报告又重新仔仔细细看了一遍,有点发愁,“现在最大的难题是确定不了死者的身份,连这可怜姑娘是谁都不知道,怎么查……”
“死者骨龄在18到25岁之间,”陈烈淡声打断,一目十行地看着报告,“指甲和指尖有遭氢氧化钠和烷基类成分反复侵蚀的痕迹,说明从事保洁类工作;患有酒精肝,应该是长期酗酒;手指甲有三种颜色的残留甲油痕迹,说明她曾反复涂卸甲油……”
顾飞迅速把这些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,隐约明白过来:“年龄在18到25周岁的漂亮清洁工,有酗酒的习惯……”
陈烈的言语间没有丝毫情绪:“去下焦区的酒吧排查一遍,问问那些酒保,有没有漂亮的熟面孔最近忽然没影儿了。”
听他说完,顾飞顿时有种迷雾散去大半的感觉,心情轻松不少:“好嘞!”应完便转身跑走了。
“你这徒弟,风风火火的一点都不像你。”宋佳叹了口气,凉凉打趣的口吻。
陈烈想着事情没有接话。
“对了。”宋佳说着,转身走到一个柜子跟前,站定弯腰,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竹篮子,回来递给他,“给。”
陈烈扭头漫不经心地瞅了眼,“什么玩意儿?”
“我舅舅从老家那边带来的土鸡蛋。”宋佳说,“吃粮食长大的鸡,纯天然土货。”
陈烈没有伸手接。
宋佳挑眉,“我知道陈队家金山银山,怎么,瞧不起这篮子鸡蛋?”
“这些你自己留着吃,我还有事儿,走了。”陈烈脸上没什么表情,撂下一句话就转身走人了。
走廊上的脚步声很快远去。
拎着一篮鸡蛋的宋佳站在原地沉默两秒钟,抿抿唇,忽然喊了一嗓子:“刘国民!”
隔壁办公室里的男法医跑过来,狐疑,“咋了宋佳?”
“这篮鸡蛋给你们了,拿去分。”
“啊?”
*
傍晚时分,隔着落地窗,能看见夕阳把云海市的天空染成了一种鲜艳的橙红色。倪若喜趴在办公桌上,瞪着钟,数秒针,一秒,两秒,三秒……终于那声期待已久的“叮”响起——十八点三十分,收工下班。
她拎起包,朝还在加班的几个同事柔声说:“辛苦你们了,我先走啦,明天见。”然后便在同事们羡慕的目光中走进了电梯。
难得一回按时下班,倪若喜心情不错,一边弯着唇往外走,一边拿出手机给小伙伴发微信,邀约大家共进晚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