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道长中午休息时有祖师入梦,特意嘱咐他请这位命入贵格的年轻人到殿里。他关上城隍殿殿门,重新给城隍上了柱高香,让章见辰自便,自己在神像前念起经来。
章见辰看着这座几百年历史,几次修缮的城隍殿,他上任将近百年,显灵数次,亲身前来还是第一回。
他绕到城隍像身后,在神像座下注入元炁,一道方形暗格缓缓显露出来,章见辰深吸口气,在里面取出一座小型塑像,大约储钱罐大小,铁质像身经过几百年丝毫没有锈蚀痕迹,面部表情都栩栩如生,铁像周身被符箓包裹,是章见辰曾经施下的八十一道封印。
章见辰翻过铁像背后,符纸有一角发灰黯淡,果然封印有松动的痕迹,中元节这一天阴气极盛,看来里面这位又蠢蠢欲动了。
“北极玄穹,紫微帝庭。泰山岱岳,水国清冷。”章见辰对铁像重新下了几重封印,铁像面部隐约露出狰狞的神色,整个铁像凉的冰手,而后又滚烫灼热,直到面部渐渐平静又回到死物般僵硬的表情。
章见辰把铁像放回暗格又布了禁制,额头滑下几滴豆大的汗珠,一看时间转眼已过去两个多小时。老道长已经入定,对神像后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。
等章见辰出门外面天都擦黑,大殿在准备晚上铁罐施食,他刚到前广场就听见祝弦的笑声,原来正在和谢道长接受纪录片组的采访。
祝弦余光看见章见辰过来,还脸色透红,笑着问,“跟观主谈什么了,是不是准备出家当道士?”其实他早都不想等了,可是一会儿想去的地方没有车很不方便,晚上回去想打出租都不一定有。
“论些道法而已,我还想娶媳妇呢怎么能当道士?”章见辰暗自平复内息,问他,“ 你不参加晚上法会了?”
祝弦快速摇头,“不看,孤魂野鬼吃相估计很难看!”
二人离开城隍庙,简单吃了晚饭,到达规定可以烧纸祭祖的地方已经快晚上十点。
因为注重环保,刻意规划了可以烧纸钱的地方,这已经是距离他们最近的地方。
“火葬场门口,还是十字路口,我刚才看见旁边还有一条小河,这个地方选的也太好了,晚上想不见鬼都难。”
祝弦到地方稍微看一圈就叹口气,火葬场本来就阴气重,十字路口更是阴阳交接的地方,而且水在五行中为太阴,这个地方简直是撞鬼的绝佳场所,今天晚上在这儿的鬼估计都能开party了。
前几天祝家人去祖坟祭祖扫墓,都是近百年的人,之前的祖坟冲哪开估计都没人知道了。祝弦突然就想祭奠一下自己前世的家人,虽然他是家族死的最早那个。
路口烧纸的炉子就那么几个,很多人在后面排队,当然也有等不及的直接在地上烧起来。祝弦先去旁边纸扎店买了点香烛元宝,就蹲在一边算是在排队。
“他们投胎都不知道投几世了。”祝弦拨弄着路边的小草,“按照生辰八字应该也能烧给这一世吧?”
他父母,大哥,二姐,还有前世玩的好的几个狐朋狗友,祝弦突然想吐个槽,“也不知道我死的时候他们有没有给我烧纸,反正我是一分也没收到!”
“会不会被阴差克扣了?要不我给自己先烧点试试?给你也烧点。”
章城隍站在他旁边:“……”
祝弦安静了一会儿,拄着下巴忽然有点感伤,喃喃道:“我死的时候,他们……都是什么反应啊?”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一点存在感,族谱上寥寥数语就把一生都说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