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赵长垣与人交手,善于将局势化作战场。不拘小节,着眼于大局。
这两人,一个是当今数一数二的阴谋家。一个是当朝最有军事天分的将帅。此番较量,鹿死谁手实在难以预料。
薛九『摸』着下巴上的胡渣,一本正经的说:“属下还以为,他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在蒙钺头上。谁曾想,他居然肯一个人背这黑锅。这其中会不会有诈?”他才不信这童纤这不男不女的家伙会这么有种,临死都不肯拖人下水。
潘竹青淡淡的回了一句:“管他呢,他既然这么想死,就成全他好了。”反正在潘竹青的心目中,童纤这个人活在世上只是为了消耗粮食和凌辱比他还要弱小的人。
薛九点点头,随即又问道:“那蒙钺……就这么算了?”
“没有了童纤,你觉得他在我眼皮子底下还能逍遥多久?”
得到如斯回答,薛九放下心来,可想了想,又急迫的问了一句:“他会不会跑回辽国?”
“你说呢?”潘竹青没再看他,继续低头写字。倘若他的反应也如薛九一般迟钝,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了。
薛九见他态度从容不迫,心中了然:“原来大少爷早有准备!”
“我已经派人去追了。那么多条人命毁在他手里,想一走了之?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。”
赵长垣避开众人回到屋里时,便与急的团团转的龚玥玥撞在一起。
“你去哪儿了?我到处找你,还以为你走了呢!”她眼圈似有泪痕,但一看见他,立刻笑逐颜开。
赵长垣将她拉到桌边,轻声说道:“娘子,你先睡,我出去一趟。”
她一听就炸『毛』了:“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?”问完,便自觉无趣。他若肯说,早就说了。她随即平复了激动的情绪,强作镇定的问:“我换个问题。你还会回来吗?”
他心疼的将她拉入怀中,郑重的保证:“一定回来。”
童纤这一生,经历了太多次心如死灰。但他这个人有个很大的优势,那便是自我安慰和自我恢复能力极强。
父亲去世时,他安慰自己,这世上还有疼爱着自己的母亲。
母亲改嫁,继父日夜毒打之下,他安慰自己,长大了一切都会好起来。
被卖入宫中,遭受器官切除手术。他依然不屈不饶的活下去,他告诉自己,死了就是失去一切。只要活着,他至少还能拥有在这世上喘气的权利。
遭受这世人的鄙视和侮辱时,他拿出自己的折扇,漫不经心的摇起丝丝凉风,安慰自己也暗示着别人,他身上一把普通的扇子,就足以让这些鄙视他的大部分所谓真男人们吃一个月的饭。
然而,此时此刻此地,他是真的无法再用任何语言和理由来使自己燃起求生的勇气了。
赵长垣对他说的话,他不是没听进去。他在心里划出两条路供自己选择。要么,想尽办法保全自己;要么,想尽办法保全心爱之人。
很显然,他最终选择了第二条路。那是因为他无法承受今后几十年,都要承受被蒙钺背叛的痛苦和生无可恋的无尽折磨。倒不如一死了之吧。他童纤这场残破不堪的人生,也该走到尽头了。<!-- qingkan:261048:65219028:2018-10-09 04:24:12 --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