慢慢的,眼底泛起了殷红的血丝,身上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。
韩江雪不解其中意,更没想到自己的小夫人内心戏会这么足,只道是她有些怕了,于是揽过她的肩膀,宽慰道:“这只是以防万一,你放心,不见得会有什么事。即便有事,我也会护你周全的。”
“我没有这个意思……”
韩江雪抚了抚月儿的头发:“好了,去休息一会吧。晚上有个宴会需要陪我一起去。”
“会议今晚就举行?”
“不是,会议还要过几天,你不需要参加。今晚只是个私人晚宴,南面的和西北的几路代表也都到天津了,想一起吃个饭。”
安置了韩江雪去小憩一会,月儿却忙开了。离开了东北韩家,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的时候,她反而更像是一位妻子,一位当家主母。
对于天津的佣人,月儿并不熟悉,索性便拿出了韩江雪晚宴需要穿的西装,平整铺开,小心翼翼地用熨斗熨烫起来。
又仔仔细细地挑选了晚上出席宴席的连衣裙和配饰,毕竟今天的月儿,不仅仅是韩江雪的脸面,更大程度上,她成了东北的脸面。
最终利用一点空余时间,还悄悄地拿出笔记本,背了几个单词。出门在外,功课不能落下。
晚宴是由西北军阀刘长荣的长子刘启桓做东,定在了租界里的洋餐厅起士林餐厅。
月儿挽着韩江雪到场的时候,几方军阀的代表都已经携夫人到场了。
“实在抱歉,军务耽搁,来晚了,让大家久等了。”
韩江雪本就对今晚的晚宴没有太大的兴趣。如今川军和西北之间相爱相杀,蒙古人虎视眈眈,南面的革命军胁迫着大总统北伐,直系首当其冲,无论是哪一方,都急于向东北的韩家抛出橄榄枝。
偏偏韩靖渠想作壁上观,坐山观虎斗。而少年意气的韩江雪更是有自己的心中思量,并不欲与此辈过多深交。
既是推脱不开的应酬,逢场作戏就好。
“说哪里话,听说韩老弟今天才到天津,肯定有很多军务要处理。”
包间内的来宾们并未上座,而是男男女女的在沙发上闲聊。见韩江雪进门,刘启桓赶忙起身大跨步上前,离老远便伸出手要与韩江雪握手。
见西北先行一步做足了姿态,川军的宋之卿和直系的龚志学也随行其后,生怕自己这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显得显得不够真诚。
韩江雪被几位代表簇拥着,谦让至主位。韩江雪偏偏又不想做这个出头的椽子,极力婉拒。
几方势力你来我往的敬让,原本半瘫在贵妃榻上的男人“啧”了一声,起身推搡开虚情假意的人们,一屁股坐在了西餐长桌的主位上,一只手拄着下巴,满眼鄙夷地望着对面错愕的人群。
月儿站在韩江雪身后,打量着主位上的男人。
黝黑的面庞如同斧凿刀刻一般,挺鼻宽眉深眼窝,轮廓上有些像锦东城街头横行的俄国老毛子,只是肤色深了许多。鬓角剃成了一寸的长度,剩下的长发编成十几股小辫子,扎在脑后。左耳挂着巨大的铜质圆环,衣领与颈子交接处隐约可见纹身的边缘。偏偏这副野性十足的原始美感,搭配的是正儿八经,甚至有些不太合身的笔挺西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