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卿卿目不转睛地盯了会儿沈湛,突地道,“你从前便是这个性格吗?”
她这句话连尊称都免了。
沈湛倒不在意一句尊称,他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盛卿卿身上,有些满心不经心,“性格?我知道,你父亲从来没对你提起过我——”
“你从前便是这般性格的话,父亲不会不对我提起你的。”盛卿卿噙着笑说,“我太知道父亲的性格了,你既是他的兄弟,他不会轻易和你断绝关系的。就当是我偏心才这么说也罢……大伯从前应当是个相当刚愎自用之人吧?”
沈湛几乎觉得自己被人当着背后捅了一刀,暗箭也没这么准。
年轻气盛时连亲兄弟的劝也听不进去,一开始沈湛是满怀恨意的。
他甚至相当一段时间里对身边所有人都抱着恶意揣测。
这几乎可以说是他后来十几年人生中不断遭遇背叛的根源。
总是在猜忌怀疑算计他人的人,终归也是得不到别人信任的。
当沈湛将自己最后的亲人也杀死之后,或许是年纪大了,又或许是大彻大悟,沈湛反倒有了两分闲云野鹤、修身养性的气度。
他不再试图去再成家、获得亲人,手中权势一时也到了巅峰之境。
除了手握一整个国家的大权之外,他开始有了闲心去体味普通人的人生与情感。
而盛卿卿就是在这之后几年出现的。
是个笑起来甜得不像话小姑娘,又是亲弟弟唯一的血脉,还同样家破人亡。
——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,而自己是她唯一的依靠。
这个念头正中了沈湛的心口,唤起了他恐怕这一生中唯独的一丝柔软呵护之意。
而这一丝柔情就在刚才被盛卿卿三两句锋利的话给吹散得一干二净。
“但父亲是同我提起过你的,”盛卿卿浑然不觉沈湛身上气势的些微变化,她回忆了一下,接着道,“他常常同我说起自己有个小时候一同长大的朋友的故事,讲那个人是多么擅长谋略,有何等雄心壮志,最后却和那个人分道扬镳。”
沈湛愣了一下。
“说那个人照顾着他长大,但他离开时是不告而别,心中多有歉疚。”盛卿卿的声音越发柔软,她看着沈湛同自己父亲相似的样貌,温声慢语地安抚位高权重的长辈,“父亲越是年纪大时,越是频繁地提起那个人。有次他对我说,若是能鼓起勇气来,他想去见那个人一面,将当年没敢说的话都说出口来。”
“他真这么说?”沈湛忍不住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