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两人是什么来历?你又怎么会来这里?是不是我爹又要你来劝我回去?”
听了这话,清儿的笑容一下子收敛了不少,她捏了捏青朽的手,像是抚慰:
“这两人只是普通护院,只因担心一人走山路不大安全,清儿便央他们陪着清儿上山罢了,小姐大可放心。虽然今次老爷确是派清儿来接小姐回去,可是――”
“果真又是如此。”青朽轻轻勾起嘴角,露出一抹笑,三分嘲弄七分苦,“我爹他终究还是放不下。”
思及自己的父亲,青朽心中满是说不出的酸楚。自五岁那年娘亲去世后,父亲对她的态度便一落千丈,将年纪尚幼的她丢给仆人照顾,极少过问。幼时她还道父亲是因太过思慕娘亲才导致性情大变,所以虽然爹对她极为冷漠,但她还能强自忍受。
直到某日一老仆失口,说自己出生那年就有人为自己批过命,说是命相极硬,小时克母,大时克夫,是少有的天煞孤星之相。初时爹娘只觉那人怪力乱神,一派胡言,自是不信。可五年后娘竟然真的撒手人寰,父亲这才忆起那人的话,深信不疑,从此便冷落了青朽,对外更是羞于谈及她这个女儿,。
了解到真相的青朽自是神伤不已,但却从未怨过父亲。只是处处小心,盼着突然有一天父亲能摈除成见,再次接纳自己。可这一盼七年,父亲的态度非但没有任何改变,还将她强送到无着庵里来修行。等她好容易适应了佛门的清冷,父亲又遣人来接她回家小住。
起初她还道是父亲对自己还有些牵挂。岂料回到家中,父亲还是冷漠如昔。一来二去,青朽只觉自己的心凉了,越来越不愿回到那个冷清得令人伤心的家里去。即使父亲再派仆人来请,也是百般推脱,能不回去就尽量不回去。
清儿见她又露出这般落寞的神情,忙又开口解释道:
“小姐还是先听清儿说完罢。虽然老爷是有吩咐清儿来接小姐,但却不是帮着老爷来强迫小姐成亲的。清儿今天会到这来,其实是因德淑娘娘明日省亲之故。”
“姐姐明日归家省亲?这事怎么来得这么突然?”突然听到姐姐就要回家来的消息,青朽更加吃惊。
清儿又是一笑:
“这事儿我一时也说不清,还是等清儿先暖暖身子再说罢,这一路上都快把清儿冻坏了。”
庵堂内,端坐在蒲团上的主持了缘师太听完清儿的话后,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,侧过头去问站在身旁的青朽:
“原来明日就是德淑娘娘省亲的日子,也无怪施主冒着风雪连夜赶上山来。青朽,你到这里修行有多久了?”
青朽沉声回道:“回师父,从青朽上山至今,已有七个月了。”
了缘有些诧异,似乎在感叹时光的流逝:“这么快就已经半年了啊,那你是该回去看看了,且下去收拾行装,随后同这位施主一道下山去吧。”
青朽垂首应承,声音平静似水:“是,师父。”说罢,转身走出门去。
了缘看着青朽恭顺的背影,轻皱眉头,心情有些复杂。想当年青朽初初上山来修行时就是这个模样,从来不违逆长辈的意思,什么都是逆来顺受。原以为是因为这孩子没有什么主见,个性又有些凉薄,不过时间长了,她渐渐发觉事实并非如此。
这孩子之所以对长辈如此顺从,并不是她没有主见,更不是她对人对事太过凉薄,而是因为她早已习惯了用这样的方式与长辈相处,而内里的则是宁折不弯的刚烈秉性。在她看来这孩子以后要面对的最大危险倒不是命数,而是她这个太在乎是非曲直,无论什么事都往心里埋的性格。一旦是受了什么挫折,钻进了牛角尖,后果真是不堪设想。
“主持法师,清儿还有一事想求,还望法师一并允了。”
与了缘师太一起目送青朽出了门去,清儿却并没有跟着出去的意思,只见她转过头来,含着笑恭敬地对了缘说道。
了缘敛了敛神,收回视线看向清儿,和善地问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