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满身防备稍稍松懈,矜持地回了一礼,表情仍有些茫然:“这事过去太久了,世子不说我都忘了。”
蔺承佑点点头:“怪不得这些年总也找不到你。听说十年前李将军从扬州调任杭州,我却只顾着让人在扬州找寻,一晃过去了这么些年,你记不起来也寻常。还好这些东西做不了假,我的记忆也做不了假。阿固,你真不记得自己救过人了吗?你回忆回忆当年的事,我也好跟你核对几个当初的细节,这样我就能马上给爷娘去信了。”
写信告知爷娘——看来这是要报恩了。李夫人眼睛亮晶晶的,忙示意女儿好好想一想。
李淮固仍旧很谨慎的模样。
默了一晌,她眨眨眼睛,困惑地望向墙上的纸鸢:“好像有点印象,不过我只记得自己救过一个小郎君,却不记得他是谁了。”
蔺承佑笑着提醒她:“你哭着找自己的阿娘,当时我就知道你阿娘在附近,我幼时不懂事,还取笑过你来着。今日看李夫人有多疼你,我算是知道你为何一时半刻都离不开自己的阿娘了。对了,你可记得用何物救的我?”
李淮固听着这些话,眼里的防备和疑惑一点一点在消散,歪头想了想,回身一指墙上的纸鸢:“这个我倒是记得,是纸鸢。”
蔺承佑松了口气:“看来错不了了。第一次你为了救我差点摔入水中,第二次才把纸鸢投进来。”
这是两个人才知道的细节,蔺承佑连这个都主动说出来了,可见是完全把眼前的李淮固当成自己的恩人了。
李淮固的眉头慢慢松开了。
屋子里气氛活络起来,李府的下人们个个喜气洋洋,婢女们呈上茶点,把郑霜银等人请到窗前席上。
蔺承佑凝视李淮固,笑问:“那日你去了何处?一转头我就找不到你了。”
李淮固含笑出神片刻,点点说:“你一说我阿娘,我倒是想起来了,记得当日我随阿娘去赴宴,去的是一户极为热闹的人家。”
“临安侯府。”蔺承佑道,“老侯爷威名远播,又正好赶上百官入京述职,侯府为了让老侯爷高兴,有意大肆操办,凡是当日在长安的外地官员,几乎都受邀了。”
说着,慨然一笑:“你总算想起来了。找了这么久,谁能想到我这位恩人几月前就来长安了,这可真是意外之喜,我马上给我爷娘写信告知此事。”
他眼里满是笑意,可见高兴坏了。李光远和李夫人欣慰地看着两人相认,能与成王府结交,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事,李夫人尤其欣喜,看蔺承佑这架势,似乎很愿意跟三娘攀谈,一来二去的,没准就……
蔺承佑对李光远说:“对了,这些年圣人和皇后一直很挂念此事,好不容易找到这位恩人了,我这做侄儿的也得让他们高兴高兴。记得伯父当年就同我说过,有朝一日寻到那女娃娃,为了奖励她当年的义举,伯父会下旨赐封其厚德县主,另封食邑两百户,今日也不用再等了,即刻就向圣人讨赏吧。李将军,向你讨副笔墨,我随侍就在府外,我立刻修书一封,让随侍送到宫里去。”
李夫人惊喜得差点晕过去。
县主的爵位和两百户的食邑,这可都是意想不到的荣宠,听说郡王殿下才一千户食邑呢。女儿获此殊荣,日后在长安可就不是一般的贵女了。
李淮固却只微微笑着。
李光远红光满面,朗声道:“三娘屋里历来笔墨多,快给世子呈上。”
蔺承佑捉袖提笔:“哪怕时隔多年,我也没忘记那日的事,你把我救起来之后叫我什么,你还记得么?”
他语气很熟络,显然已经不把李淮固当外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