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庭兰转头看了看滕玉意,妹妹脸色不大好看,蔺承佑自从与李淮固相认,再也没正眼瞧过妹妹,想拉妹妹走,妹妹却稳稳当当端坐在席上。
李夫人高兴地把女儿推到桌边,这可是一封满载着荣宠的信,一经寄出去,女儿的身份就今非昔比了,到了这时候,可千万别再说记不清了。
李光远对女儿的记性充满信心,倒也不催,李淮固却说得很含糊:“这事过去太久了,我哪还记得那样清楚。隐约记得那个郎君差不多八九岁,为了跟别的公子躲迷藏才猫到湖里。”
蔺承佑面色一亮:“一点也不错。”
他高兴地提笔写道:李氏三娘力陈当日相救之事,诸般细节尽相吻合……自称阿固云云。
“对了,我还记得我给你一包吃的,你不怎么爱吃,是梨花糖还是樱桃脯来着?”
李淮固腼腆摇头:“我早就不记得了。”
蔺承佑手中的笔一顿,迟疑道:“真不记得了?光凭前头几个细节,好像不算很充分……”
他有些踟蹰,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这么快写讨赏信,对李淮固的态度,也一下子没那么热络了。
这像是刚把人领到天堂入口,就突然要把那扇金碧辉煌的大门重重关上。
李淮固再审慎,这一瞬也承受不住这份巨大的落差,一个没忍住,再次开口道:“我只记得那小郎君叫阿大,我救了小郎君之后,他就跟别的世家子弟打架去了,我因为找到了阿娘,并未在原地等他。我还叫他阿大哥哥来着。”
全长安只有蔺承佑叫这个小名。蔺承佑眼中闪过一抹戾色,旋即又笑了:“你当时就是这么教我的。”
他疑虑顿消,笑着把李淮固的话一一添在信中,让人送到府外,令宽奴加快赶到宫中,尽快向圣人讨赏。
写完这封,蔺承佑又当着李家人的面给爷娘写信,一连写了两封信,这才起身对李光远作揖道:“往后令嫒的事,就是成王府的事。听说令嫒一到长安来就屡遭陷害?”
李光远说:“可不是,去往乐道山庄的途中遭遇厉鬼,前阵子被人下咒术,昨日又突然遭袭。”
蔺承佑想了想:“我大概知道令嫒为何被人陷害了。”
说着对李淮固说:“李娘子可有怀疑的对象?对方暗害你时,可曾落下了什么证物?”
他语气空前有耐心,眼中更是熠熠生辉,李淮固信赖地抬眸瞧了蔺承佑一眼,轻声吩咐身边的使女:“去拿来吧。”
使女把东西递过来:“启禀世子,娘子在书院念书时,有一晚有人曾潜进娘子的房间偷东西,还好娘子惊醒才没得逞,那贼子匆忙逃跑时,不小心遗落了这个。”
蔺承佑垂眸望着那方绡帕,看着也是旧物,帕子上隐隐逸出一抹幽香,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。
他心中戾气暴涨,险些当场就破功,勉强牵牵嘴角:“严司直,这是重要证物,我们收着吧。”
严司直展开一块包袱皮,小心翼翼把帕子收入囊中。蔺承佑顺便把塞了符箓的布偶递给严司直。
李光远松了口气:“一切有劳世子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