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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兆府的大堂和杭州知府衙门很不同。
陆景明听徐天德说起过,从前京兆府衙门是在城西的,有些偏僻,远离了宫城。
那个时候京兆尹府并不受天子器重。
毕竟在外有刑部大理寺,在内还有内府司可供驱使,京兆府的地位实在不怎么样。
而每一任的京兆府尹,更是做的战战兢兢。
京城中大事小情,都少不了他们出面,可京城达官显贵太多了,三品四品的官儿随地一抓,就是一把,京兆府尹谁也不敢得罪,跟谁都陪着笑脸。
就这么着,三年间,府尹就换了四个,全都是主动请辞,求着吏部的大人帮着求情说好话,外放去了。
人家宁可到外阜去做官,也不肯在京城受这个夹板气。
官家没了法子,这才点了霍云章来做这个京兆府尹。
霍云章那本是要入部入阁的人,为这个,福宁大长公主还闹过一阵,但霍云章本人倒不觉得有什么,安抚了大长公主,欣然接受了。
打从以后,官家亲自点了宫城内紧挨着吏部的一处小殿,做了京兆府的办公之所,又在挨着宫城的上善坊中重新为京兆府选了府衙。
京兆府摇身一变,成了最靠近权力中心的所在。
那霍云章素来行事,也绝不肯看任何人脸色。
倒真是个……秉公清直的。
一直等到了堂上时,陆景明才见到了霍云章本人。
四十出头的年纪,看起来却三十来岁的模样,保养的很好。
他家中本有爵位,又是皇亲,自有一番贵气。
陆景明跪拜行过了礼,霍云章叫他起身来:“陆掌柜不算嫌犯,站着回话吧。”
他眉心一动,旋即起身来,立于堂下,却一言不发。
霍云章同时也在打量他。
陆景明和林月泉,截然不同的两种人。
林月泉把钻营算计都写在了眼睛里,陆景明嘛——他听说过陆景明的为人与行事,未必是个君子,可他看起来干干净净的,若未曾了解,不曾深交,大概在第一眼,便只会觉得,这是个君子,道存目击,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