饶是如今的紫宸殿只剩他们二人,小福子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明。
赵保英觑他一眼,笑骂道:“咱家这些年在宫里的饭可是白吃的?快办事去,别磨磨蹭蹭地赖在这耍懒!”
小福子心知自家督公不带他去乾清宫,不过是怕他遭池鱼之殃,被皇上拿来泄火丢了小命罢了。
忧心忡忡地冲赵保英躬了躬身,便往御花园跑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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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里的乾清宫灯火通明,庑廊下挂满了明亮的琉璃灯,每一盏灯的灯面都画着普度众生的慈悲佛像。
按理说这庑廊亮堂堂的,不该会让人觉着发瘆才是。
可余万拙守在寝殿外,听着寝殿里头传来的诵经声与木鱼声,头皮一阵阵发麻。
明明是夏日,却总觉着阴风阵阵。
余万拙知晓,这都是人心露了怯罢了。
说来他入宫到现在,手里不知沾了多少人血,便是先帝的血,他也沾过。
从皇陵回来后,他已经鲜少会似今日这般心神不宁。
地动,功德碑擘裂,大悲楼泣血。
一件件、一桩桩,接连不断,诡异又神秘。
偏生这还不是人为。
自从临安地动之后,皇上的精神一日比一日紧张,一日比一日脆弱。
莫说是皇上,便是他这个一贯来不信神鬼的人,也开始动摇。
余万拙不由得想,这世间是否真的会有因果报应?
惊雷轰隆,闪电狰狞。
这雷电震得余万拙眼皮直跳,想起了七年前那夜。
也是这样的惊雷夜,承平帝紧紧攥住他的手,目光似是要吃人一般,喉头发出痛苦的“嗬嗬”声。
临死之人,力气竟是出乎意料地大,余万拙的手腕甚至被挠出了几道血口子。
这么多年过去了,手腕的伤口早就好全,连半点踪迹都寻不着。
可此时再回想,肌肤被指甲划开的疼痛,似乎又回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