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郎到底是年轻啊,根本不知晓年轻时再炽热的情感,被日日夜夜的岁月与无穷无尽的柴米油盐一打磨,终究会慢慢变得面目全非。
赵保英自是不知晓两位过来人在笑什么,从金楼离开后,便脚步轻快地往如娘家去。边走边想着,小结巴见着这莲花状的坠子,应当会惊喜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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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寂寂,行至半途,天上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。
七月的天,便是夜晚,也是闷闷的热。
赵保英也不避这场雨,只将手按在胸膛,护着藏在怀里的坠子。这坠子掺了铜,沾水可是会锈的。
眉目清秀的少年佝偻着腰,灰扑扑的布鞋踩在水坑里,溅起细碎的水花儿,很快便湿了脚。
眼见着再拐一个弯便能到如娘家,赵保英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,放慢了步伐。
也就在这时,几个一脸横肉的壮汉忽然从拐角处窜出,不分由说地将他按在湿漉漉的地上。
少年心中大惊,惊呼了几声:“你们是何人?”
却无一人回他。
为首那人穿着一身蓑衣蹲了下来,用粗糙的手捏起赵保英的下巴,眯眼细瞧他的脸。
赵保英被逼着抬脸,豆大的雨珠砸在脸上,“啪嗒”“啪嗒”。
他睁大眼,正欲开口,倏然一道熟悉的声音闯了进来。
“六指哥,我这弟弟生得不错吧。”赵荃英扶着半截折了的手腕,讨好地对他嘴里的“六指哥”笑道:“今儿若不是您亲自来,我都舍不得卖他!我这弟弟虽出身贫寒,可生得唇红齿白,一身细皮嫩肉就同大户人家里的少爷一般,真的是个好货色。您看,我那赌债……”
赵荃英嘴里那名唤“六指哥”的男人脸上挂着道狰狞的疤,听见赵荃英的话,他漠然地笑了笑,那疤随着他的笑轻轻蠕动,显得愈发狰狞。
他松开手,乜了赵荃英一眼,道:“的确是个好货色,成,你的债清了。”
赵保英也就在这会反应过来,他哥这是拿他来抵赌债了。
而眼前这位脸上带疤的人,名叫冯六指,是定风县的一个恶霸,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做,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无辜百姓的血。
“哥哥!”赵保英看着赵荃英,咬牙道:“你欠的钱我替你还!你给我时间,我替你还!”
赵荃英听到弟弟的声音,也没半点愧疚,只笑嘻嘻道:“好弟弟,哥哥等不及了!今儿要是还不上债,哥哥这只手就要没了!”
说着,赵荃英便动了动软绵绵的右手,叹了口气,道:“保英啊,你也别怪哥哥。这定风县又穷又破,你呆在这能有什么前途?听哥哥的,好生听六指哥的话。跟着六指哥,你日后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