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下,大抵是寻着了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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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无问离开后便回了自个儿住的凌霄院。
暗一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影,担忧道:“世子,您背上的伤还未换药。属下知道您担心卫大娘子,可您自个儿的身子能不能也顾一下?”
薛无问不答,抬眸望向一处,沉声道:“碎冰如何了?”
话音刚坠地,暗一便伤心地摇了摇头,道:“兽医道碎冰下腹伤势太重,救不回来了。它带着这伤将您和卫大娘子送回肃州,已是奇迹。兽医还让我同您道,与其让碎冰苟延残喘等死,还不如给它一个痛快。”
薛无问心重重一沉,转身大步离开凌霄院,往马厩的草房去。
草房里,碎冰半阖着眼,神情萎靡地躺在干暖的稻草垛里。
薛无问进去,轻唤了声:“碎冰。”
碎冰抬眼,湿漉漉的眼望着他,费力地喷了喷气,试图应一声。
薛无问喉头一哽,上前轻揉了下它的头,笑着问道:“我知你疼,喂你吃些甜的便不疼了。沙枣汁成不?”
碎冰眼角滚出了热泪,弱弱地“咴”了声。
一碗掺着药的沙枣汁很快便送了进来,薛无问亲自将药喂进碎冰嘴里。
两刻钟后,他从草房出来,哑声道:“它平日爱去那枣林,把它葬在那附近。”
暗一看着薛无问暗红的眼,鼻尖酸涩,呐呐应了声“是”。
肃州的战马与主人即是主仆,也是肝胆相照的伙伴。碎冰是世子的第一匹战马,也是唯一一匹,如今碎冰死了,世子不知多难过!
暗一抹了把眼角的泪,明明两年前一切都还好好的。
卫家的人活着,碎冰活着,世子还成了个温文尔雅的人。为何一转眼,就物是人非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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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光如白驹过隙,一转眼便到了九月,康王周元庚登基,改年号为“成泰”。
卫媗的十六岁生辰便是在新帝登基、大赦天下的庆贺声中悄悄来临。
这是她在肃州的第三个月,自从知晓了家中无一人生还,她将将好转的身子又衰败了下去。在榻上足足灌了三个月的汤药,方才熬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