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琅道:“也许并非是你做不到,而是你从前所学的功法不行。”
孟夜来叹气道:“谢公子,我知道你是好意……”
但,怎么会是功法不行呢,他为她找的借口也实在太帮亲不帮理了。
孟夜来默默想,如此下去还不如干脆坦白,顿了顿,便说起往事。
“你们知道我从前是个女修,但你们却不知我从前师从哪一派的仙门。如今我告诉你,我师从天玄宗,曾经……很早很早以前也曾做过亲传弟子,但是我……”
天玄宗乃是南境赫赫有名的大仙门,与北境仙门栖霞宫齐名,双峰峙立,均是数一数二的仙道魁首。
数百年间,天玄宗中,闻名天下的修士层出不穷,中洲境内无人不晓。天玄宗如此底蕴深厚,以至于常有人笑言,便是能去天玄山道上守阵的山石立上个几年也好,日日闻到道音,也该沾染仙气,日有所进。
偏生,她连块石头都不如。
是个,彻彻底底的,油盐不进的人啊。
谢琅站在她面前。少女半仰起脸,她努力扯起一个尽量不让自己太难堪的笑脸,道:“我吧,现在你也看到啦,就是一点修为也没有嘛,不行的啦,没有仙缘。”
虽然她还在笑,这笑意却发涩,月牙儿似的明亮眼睛也暗淡下去。
最后几个字孟夜来说的很轻,轻得像是叹气。
谢琅没有说话。
说到这个地步,她以为谢琅总该让她走了。
谁知却听他似乎轻笑了一声,“什么天玄宗?没听过。”
眼前俊美无俦的青年侧首道:“你若愿意,有朝一日,你可以一剑削平天玄山。”
他从前讲话也总是带着笑意,叫人分辨不出是风流,是孟浪,还是纯然的潇洒。而这一次,却是笑得傲慢。
甚至,隐隐带了一股睥睨众生的恣意。
如此狂傲,如此肆意,如挥散蔽目的浮云般,轻而易举地将她方才话间的沉重击碎。让她觉得,仿佛今日才是第一次认识他。
孟夜来不由一怔。
倏忽,仿佛是她的错觉,谢琅将她轻轻一带,两人已经落在最高的屋檐上。眼前是月色下起伏如海的屋瓦,高高低低,仿佛一浪接着一浪,没有尽头。
谢琅敛去笑意,微微低头,张口念诀。他说得很慢,显然是为了让她记住。
孟夜来本来以为他在拿自己开玩笑。但须臾,他又颇有耐心地重复一遍,依旧是微微压住的嗓音,虽低沉却清晰,这是一种无论他说什么都令人无法拒绝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