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烺心道管她是谁,抬腿阔步就回了将军府。
翌日在朝堂注意到弹劾三司使教子无方的御史中丞,沈烺心中思忖一番,方知昨日当街冒犯顾嫣的那名醉酒男子便是这三司使之子。
下朝之后,顾襄竟特意等在汉白玉石阶下,并替顾嫣再次向沈烺拜谢。
这位为人正直耿介的御史中丞,是沈烺在朝中为数不多的几个颇为敬重的官员之一。
正欲俯身回礼,却没想到顾大人直言不讳:“昨日小女回家,说沈将军不肯接受她的谢意,她是个倔强性子,谢意送不到实在是寝食难安,因而今日执意请老夫亲自转达。”
沈烺微微一怔,垂眸道不敢,御史中丞便拱手道:“沈将军若方便,不妨过府一叙,老夫也好略备薄酒,答谢将军出手相救之情。”
紫宸殿外你来我往,吸引了不少朝中同僚的目光,众人面上的表情也多出几分耐人寻味。
沈烺自知寒门与士族泾渭分明,不愿牵连御史中丞也惹人非议,便以次日将前往京郊大营练兵为由推拒。顾襄只好作罢。
这次练兵去了十余日,回来时管家朱叔告诉他,他离开的那日一大清早,顾嫣就带着亲手做的点心上门答谢。
无奈沈烺卯时前便点兵出门,顾嫣还是晚来一步。
朱叔不知沈烺何日回府,也许两三日,也许十天半月,见那杏仁酥正是顾姑娘做了给沈将军在军营当干粮吃的,倒是还能存放一段时日,便私自做主收下。
可惜沈烺回来的时候,那杏仁酥已经硬邦邦的难以入口,底下的小厮正准备拿去扔掉,沈烺却冷冷蹙眉,板着脸叱责下人肆意浪费,然后道:“送到书房。”
小厮也不知沈将军何故发这么大的火,吓得浑身冒汗,赶忙战战兢兢地将食盒送到了书房。
沈烺在书房处理了一日的军务,晚间上灯时腹中空空,终于望向了手边的红漆木食盒。
杏仁酥被烘烤得金黄酥脆,表皮之上点缀着大大小小的杏仁粒,精致也用心,虽则时日已久,耐心咀嚼下来仍觉得口齿留香。
他肠胃有过损伤,从前被人塞过不干净的东西,一直以来都只能细嚼慢咽,那一晚他没用晚膳,一盒杏仁酥直到深夜才慢慢吃完。
四更刚过,他也不知刻意避着什么,将那空食盒扔给朱叔,冷声吩咐道:“将盒子送还顾府,替我说一句,顾姑娘的心意沈某收下,请她往后不必再来。”
夜色还甚浓稠之际,沈烺便点将出发,近百人提刀纵马,披着月色浩浩荡荡行往京郊大营。
这一次直到月底才回来,书房内的案台上,大红漆木的食盒足足放置了大半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