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穿着厚厚的冬衣,又裹了一张白狐皮制的披风,上头一丝杂毛也没有。
以沈府的财力,这般奢靡少不得要被参上一本,扣上贪污受贿的罪名,可算来算去,如此这般养着我的算是陆先生,他家财万贯、挥金如土。
起初还有些闲言碎语,我说:“陆先生,别送了,你听听人家说什么?”
陆先生说:“谁敢!庄平,你把话放出去,谁敢再嚼舌根子,先生我撕烂他的嘴。”
庄平是他的侍卫,常年抱着一把剑,一张脸冷得可以。
陆先生倒不会真的去撕他们的嘴,可此话一出,自有人抢着替他撕。
尽管裹得那么厚,出门的瞬间那冷空气还是险些将我逼回卧房,一呼一吸都呵出白气,胸腔里仿佛冻出冰刺,我盖上风帽出了沈府,踩着雪往右行了两百米,便是陆先生的府邸。
玉秀前去敲门,我在门口跺着脚上的雪,应门的孙伯忙将我们往里头引,一边说:“先生昨夜二更天才回,这会儿应该还在睡。”
陆府很大,绕过照壁往西行半柱香的时间才能到书房。
书房里烧了地龙,地板下布上火道,外头烧火,热气通过火道传到屋内,我在沈府的偏院也是陆先生派人改建的。
我取下披风交给玉秀,自己找了本书看。
“再看眼睛都要瞎了。”
我抬起头,见陆先生两手交叉抱在胸前,里头是白色里衣,外面随意的披了件青色外衣,连衣襟也没扣上,斜靠在门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。
他眉眼深邃,眼尾微微上翘,明明是如玉的面容,硬是被他的舌头在脸颊轻轻顶出的那个鼓包带出几分痞气。
我虽是见了多次,却还是忍不住面颊有些着火,遂低头继续看书。
“哟,这什么脾气,连人都不喊一声了,这闺女白养了。”
我头也不抬,忍不住呛声道:“谁是你闺女?我是沈家的三小姐,沈重的闺女。”
陆先生朝我走来,伸手夺了我的书,随意的翻了几下,“嗤,这经书能有什么好看的,你从前最烦看这些了。”
说完他闭上了嘴,握着经书有些忐忑的看着我,他说错话了,他知道,我也知道。
我从小就喜欢看书,偶尔也看看经书,所以他口中的那个最烦看经书的人并不是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