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八岁时,他要替我改名叫沈畹,沈重允了,我没答应,我骨子里很讨厌这个字,讨厌一切与兰花有关的东西。
那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要给我改成那个名字,直到有一次,他喊我时,喊成了阿畹,那是我第二次听见他喊出那个名字,第一次是他喝醉酒,我没在意,第二次我怒了,一个月没见他。
如今我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便喊出那个名字。
我很早以前就知道,他心里头有一个人,是个女人,那个人成了他千里迢迢来京都找我的理由,成了他这些年对我好的理由。
我得到的一切,都是从那个女人身上偷来的。
那个人名字里带了个畹字,他唤他阿畹,每当他喊出这个名字时都极其温柔,可是那个人不是我。
我问过他,你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娶她?
我第一次从素来不羁的陆先生脸上看到那样落寞的表情。
他说:“她不知道我喜欢她,她爱的也不是我。”
陆先生风华绝代,京都的女儿莫不肖想,我想不通这世上为什么能有女人不爱他,于是我说:“那她一定是个傻子。”
那时陆先生笑得温柔,他说:“可不是么,傻得没边。”
我问:“那她去了哪里?她嫁给别人了?”
陆先生说:“她死了。”
我又问:“我跟她很像吗?”
他摇头,“你和她恰巧相反,她喜欢爬树摸鱼,你喜欢弹琴写字,她活泼好动,你沉稳安静,她喜欢吃桃,你最讨厌桃子。”
确实是毫无相似之处,可我不懂那他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。
听见他轻咳一声,我回过神来一声不吭的拿回书,想接着之前的看,却完全记不起方才看到了哪里。
“咳,我给你带了些东西回来,一会儿让五更给你送过去。”五更是他的小厮,他还有个小厮叫三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