斥候密探,本该有如此身手。
榻上的青年淡淡收回视线,帐帘中阴影落在他侧脸,显现出阴郁冷意。
初四下午,她带着人去逛玉楼。初六二更,他被跟踪,而后同那黑衣人在白鹭楼上打了一架。
那一架的滋味,他现在都还在领受着,迟迟没有消退。
他一个众所周知的病人,暗中都能提得动剑,那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其实会飞檐走壁,也不是多离奇的事。
红尘离奇,世间莫测,他从来都是怀着十分的警惕在行走。
没有轻视自大的时刻,从前不会有,以后更不会有。
同一时刻,泠琅也在和他想同样的话。
她站在马车边,手中是刚从车底摸出来的云水刀,而那个颓丧古怪的厨子立在她对面。
他们谁也没说话,只有山风从脚边掠过。
从云水刀出现的第一刻开始,对方的视线就胶着在上面,他一动不动,宛若入定一般凝望这把刀。
泠琅也很熟悉这个眼神,痴迷的,自得的,又有些怀念的眼神。
“为什么找上我?”厨子的声音很嘶哑,好像也被火灼烧过。
泠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她自说自话:“这把刀的主人死了。”
厨子冷笑:“它既然在你手里,自然说明它原先的主人死了。”
泠琅轻声说:“锻造它的人也死了,我亲眼看到的。”
这句话成功让厨子沉默了更久。
“你很会用火和铁,一个锻造惯了的人,在厨房中自然也能得心应手,”泠琅由衷道,“你很厉害。”
厨子没有接这句恭维,他问:“他是怎么死的?”
泠琅一直在等这句话:“我找到他的时候,他已经几乎断气——我用这把刀结果了他。”
厨子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,虽然它稍纵即逝,但被泠琅看了个分明。
“这很好,”他说,“他会满足与这种死法,死在自己生平最得意的作品之下。”
泠琅柔声道:“他让我来找你,因为你知道我想打听的东西——你知不知道一把会消失的匕首?”
这是谎言,因为这些线索是她自己寻来,但她依旧不疾不徐地说:“刀柄用玉石做成,刻了花纹,像云朵或是水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