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孙蛮蹲在她娘身边,小脸皱成了包子。
“你过来,替她看看。”
冯远问:“君侯的意思是…长公主殿下?”
高空冷月,打在她爹雪白的颔尖上。长孙蛮听到他漫不经心地“唔”了一声。
冯远微顿,顺从走过来,仔细探起脉案。
他沉吟半晌,道:“中气亏虚,肝火横逆。加上多年积劳成疾,内里亏损严重。我不敢贸然下针,只能先刺几个穴位,消解郁气。路上煎服两副方子,等吃到洛阳去,我再仔细用金针顺脉,辅以药浴,应是能好转的。”
长孙蛮忍不住问道:“现在不可以施针顺脉吗?”
冯远摇头:“她现在身体太虚,受不住金针。再说施针后必用药浴固本培元,此处临近荒郊,没有诊治的条件。”
长孙蛮忐忑,她爹颔首道:“事不宜迟,现在就刺穴吧。”
冯远垂眉应下,从随身箱笼里翻出一排细针。他上前一步,面色如常,指中银针却蓦地收紧。
……
冯远再出来时,连忙找到何错讨药。何错看了眼药方,发现行囊里正巧都有,很快命人去收拾准备。
王野在不远处观望,想了想还是走过来,朝马车里的人问道:“殿下?”
无人答话。他皱起眉,欲再唤一声。
长孙蛮却撩起窗帘,趴着手小声说道:“我娘刚睡下,你就不要吵她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好啦好啦,有我在,你还担心什么呀。”
王野想了想,冷峻点头,折身回去。
长孙蛮悄悄舒口气。她慢吞吞缩回身子。萧望舒已经睡下了,许是刺穴推拿的缘故,面色不复先前难看。
她担忧极了:“为什么阿娘还没有醒过来?”
车厢内寂静得落针可闻。
长孙蛮抬起头,看见她爹脸色平淡,眼眸掩在细密长睫中,瞧不真切。
“阿爹?”
长孙无妄眼睫一垂,神色淡淡地说道:“等吃过药就好了,你不必太过担忧。冯远是幽州军营里最好的军医,这么几十年来,他见过的重伤不少。只要他说能救,就一定没事。”
长孙蛮没想到她爹是带着军医过来的。她蜷起小指头,抠着袖角,低头没说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