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孙无妄从腰间摸出一枚青黑的令牌,迎着天光,现出一只匍匐回首的浴火麒麟。正是幽州之主长孙家主令。死士的头埋得更低。
“即刻调派人手,秘密押送毕兰因返回并州。记住,一切动作无需太过隐蔽,伪装成我们的车马,不要惹起追兵怀疑。”
他意有所指地放下令牌,死士不免开口询问:“君侯是指公主府亲卫?”
自月前衡山一事,毕兰因惹怒长公主而被禁足京郊别院,口信带回并州时,并州刺史毕显立表忠心,数次表态会好好惩治不知轻重的孽女,只望君侯能在公主府面前通融通融放她一马。殊不知当夜毕兰因就被偷偷送往洛阳别院,关押至今。
谁也猜不出长孙无妄心里想什么。
正如现在,他否认了这个显而易见的答案:“不管他们,公主府若要去追就随他们去。引开逢家和皇帝的人马,切勿迎战,只管将他们送入并州地界。之后……带着毕兰因的尸体去找毕显。”
一个被秘密关押的毕兰因,绝不能再见毕显。上一次能侥幸从长公主手下活过来,并不代表她就安全了……用一颗必死的废棋,引走屯聚在洛阳内外的三方势力,还能顺势一步,把痛丧爱女的毕显收入幽州。
死士瞬间惊出了冷汗。
……
萧望舒醒过来时,脑子昏沉,她费力撑起身,稳了好半会儿,发花的视线才渐渐清明。
群青绸幔,雁鱼烛灯,连她踩着的一阶脚踏都是不多可见的小叶紫檀木。萧望舒几乎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。这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个洛阳客栈中。
她垂下手,面上万分平静,欲躬身去拿放在一旁的鞋。
却在下一秒被人先行一步。
骨节分明的手上握着一只鞋,他蹲在她跟前,散乱的衣摆铺满脚踏。萧望舒直起腰身,动也不动地坐在那儿,眼里没有任何波澜。
长孙无妄笑了笑,“不穿鞋吗?”
“出去。”
“天冷,不要胡闹。”他笑意有些冷。
可惜的是,萧望舒的态度比他更冷。她盯着他,平平吐出两字:“出去。”
萧望舒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何触怒长孙无妄。
男人强势握住她的脚踝,不由分说地穿起鞋来。即使她绷紧了膝盖想要挣扎,却依然敌不过相差甚远的力气。
萧望舒动了怒,丝履挂在她足尖上将坠不坠,一脚狠狠踩在男人肩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