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看清来人样貌，阿昭陡然瞪大双眸，一声轻唤脱口而出:“明哥哥...”
明哥哥，是她的明哥哥，阿昭的明哥哥啊。
可……
意识到自己失言，阿昭忙看向坐在左下手的墨景龙。他神色如常，似是什么也没听见。
沈既明也注意到了阿昭欣喜之后又落寞的神色，只微不可查地勾了勾绯色的薄唇。
阿昭，我回来了。
沈既明缓步走至阶下，撩袍作势便要下跪:“臣沈朝年拜见……”
望着昔日的情郎此时却行以君臣之礼，那一步步仿佛就踩在了阿昭的心坎上。她心中酸涩，不禁绞紧了手中的帕子，朱唇轻咬。
“哈哈，朝年不必拘礼，以后都要是一家人的。”墨景龙与沈既明算是好友，曾在茶馆中一起品茶下过棋。也是在那时，墨景龙“无意间”发现了沈既明的才华。
“陛下，君臣之礼不可废。”沈既明虽被墨景龙强行拉起，却也躬身行了大礼。
“臣参见宸妃娘娘。”沈既明望向阿昭的眼神，平静得如一潭死水，又像是无尽的深渊。他起身后又对姚楚楚温柔一笑，道:“楚楚近来可好？”
沈既明本就生得俊朗，虽不似墨景龙般男儿雄武，可胜在气质温润如玉，风度翩翩，高鼻薄唇，眉目分明。
这一笑，仿佛三月的春风，连周身的空气也变得温柔。
姚楚楚一时看呆，缓过神来，才发现众人皆看着自己，羞赧地低下头，轻声应道:“好...好。”一副怀春少女的娇俏模样。
这份刻意展露的温柔，不仅虏获了姚楚楚的芳心，更是令阿昭有一瞬间的失神。
她的明哥哥，似乎真的回来了。
他也曾经对她这般温柔地笑过。
“阿昭，近来可好？”
但也只是似乎，只是曾经。
如今，她是宠妃，他是权臣。
近在咫尺，心却天涯两隔。
墨景龙有意撮合沈姚二人，沈既明自是来者不拒，姚楚楚在他赤裸裸的温柔攻势下半推半就，逐渐沦陷。
三人在一旁聊的火热，阿昭却因沈既明的原因不愿抬头说话，独自落寞。
墨景龙察觉不对，起身行至阿昭身前。此时姚楚楚已坐到了沈既明身旁的位子。
“阿昭可是身子不适？要不要朕宣太医来。”
“不必。”
阿昭犹豫片刻，又道:“臣妾就是有些乏了，回宫休息片刻便好。”
墨景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，道:“你这身子本就弱，快些回宫歇息，朕晚上再来看你。”
“臣妾告退。”
“臣（楚楚）恭送宸妃娘娘。”
阿昭起身走至沈既明身前时步子微顿，看向他时眸色深深。
沈既明似乎并未察觉，只低头保持行礼的姿势。
可这一切，全都落在了墨景龙的眼里。待阿昭走远，看不见人影，墨景龙方才收回探究的目光。
......
傍晚皇宫后花园
阿昭一改往日的素色衣裙，换上了鲜艳的宫装。发饰和妆容都刻意打扮过，显得她如二八少女般娇嫩可人。
她看着凉亭内案上刚泡上的雨前龙井，眉头微蹙，道:“把这龙井撤了，换昨个福州刚进贡的‘白毫银针’来。”
“是，娘娘。”
“对了，再拿盘梨花酥，一盘绿豆糕，一盘...”
一旁的贴身丫鬟荷香见事态不妙，赶忙出声阻止道：“娘娘，陛下嘱咐过您，要少食些点心。”“我这都是给明哥…给沈相准备的，他以前就爱吃这些……”阿昭在荷香的眼神暗示下，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作为后妃实在不妥，暗道自己真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。
她犹豫片刻，才道：“罢了，就拿一盘梨花酥吧。”
话音未落，便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宫女的行礼问安声。
随之而来的，是那抹熟悉的玄色。
沈既明仍是一身蟒袍，镶金玉带。他仿佛永远都是那么温文尔雅，眼底的淡淡疏离被巧妙掩饰，让人无法把他与那个权势滔天雷厉风行的沈相联系在一起。
阿昭望着沈既明的身影，心中五味杂陈。